定意,在喧嚣中安住
地铁车厢里,人潮如织,手机屏幕的光亮此起彼伏,映照着一张张疲惫而茫然的脸庞,这碎片化的时代,我们的心被无数信息撕扯,如风中飘摇的纸片,何处可寻得片刻安住?我忆起《维摩诘经》中那句“时菩萨得此定意”,仿佛在喧嚣深处,蓦然瞥见一束澄澈的光。
“定意”二字,并非寻常的凝神专注,它直指佛门中那超越一切对立、圆融无碍的“不二法门”,维摩诘居士示疾,文殊菩萨率众探问,一场关于“不二”的玄妙问答就此展开,当文殊问及“何等是菩萨入不二法门”时,维摩诘默然无言——此一默,如惊雷破空,万籁俱寂,却胜过千言万语,这默然并非枯寂,而是“于一切法无言无说,无示无识,离诸问答”,如明月当空,不着一字,尽得风流,此际,维摩诘居士便是那“得此定意”的菩萨,在纷繁万象中,安住于那不可言说、离绝二边的澄明本体。
此“定意”境界,并非高悬于云端,它早已融入古贤的生命实践,在尘世烟火中熠熠生辉,陶渊明“结庐在人境,而无车马喧”,非是避世于深山,而是“心远地自偏”的定力使然,他“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”,此“悠然”二字,正是心不为外境所夺的“定意”写照,王维更是深谙此道,“行到水穷处,坐看云起时”,穷通之际,无悲无喜,唯有与天地精神相往来的澄澈,他晚年“中岁颇好道,晚家南山陲”,那“兴来每独往,胜事空自知”的独行,正是“定意”中那份不假外求、自足自乐的圆融境界,此等境界,非是枯坐蒲团,而是于行住坐卧、柴米油盐中,心常寂然,如如不动。
然则,今人如何在这信息洪流与无尽追逐中,寻得并守护这份“定意”?我们不必效仿古人归隐林泉,却可效法其心法精髓,所谓“定意”,并非要求心如死水,而是如明镜照物,物来则现,物去不留,不迎不拒,当万千信息如潮水般涌来,当得失毁誉如风般拂过,能否如维摩诘般“默然”,如王维般“坐看”?这“默然”与“坐看”,正是“定意”的当下体现——非是关闭感官,而是于纷繁中保持觉知的清明,不随波逐流,不妄生分别。
真正的定力,并非逃离喧嚣,而是在喧嚣中认出本心,那地铁里闪烁的屏幕,街头汹涌的人潮,不正是我们修持“定意”的绝佳道场?维摩诘居士于毗耶离大城红尘中示疾说法,早已昭示:菩萨的“定意”,恰在众生烦恼处生起,在世间喧嚣中淬炼,当心能于万变中如如不动,那看似扰攘的尘世万象,便如镜中花、水中月,虽历历分明,却不再能撼动内心的澄明与自在。
“时菩萨得此定意”,这“时”字何其珍贵!它并非指向某个遥远的过去,而是叩问每一个当下:当信息如潮水般涌来,当得失如风般拂过,我们能否如维摩诘般“默然”,如王维般“坐看”?这“默然”与“坐看”,正是“定意”的当下体现——非是关闭感官,而是于纷繁中保持觉知的清明,不随波逐流,不妄生分别。
当心能于万变中如如不动,那看似扰攘的尘世万象,便如镜中花、水中月,虽历历分明,却不再能撼动内心的澄明与自在,此即“不二法门”的现世妙用,亦是菩萨“定意”给予我们最深的启迪:安住当下,即是彼岸;纷扰世界,正是道场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