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千诵中的法身光明
在幽深石窟里,一位僧人正襟危坐,口中低诵着《大集经》的经文,声音如清泉般流淌在寂静中,这声音穿越了千年,仿佛与古时虔诚的写经生们笔尖下流淌的墨迹相呼应,在《大集经》浩瀚的智慧海洋中,地藏菩萨向佛请问法身赞的章节,如一颗璀璨明珠,映照出法身本体的无上光明,当百千遍诵持的虔诚汇入这光明之海,我们便得以窥见那超越形相、不生不灭的究竟实相。
《大集经》中法身赞的奥义,直指佛法的核心——法身,法身并非一具可触摸的形骸,而是诸佛所证悟的终极实相,是万法生灭流转背后那如如不动的本体,经中赞颂法身“无相无不相”,此语如金刚利剑,斩断凡夫对“有相”的执着与对“无相”的偏空之见,法身超越一切二元对立,既非顽空死寂,亦非实有可执,它“如虚空,无有边际”,却又能随缘显现万有,如《大集经》所云:“法身如虚空,一切处平等。”这“无相无不相”的悖论式表达,正是般若智慧的精髓所在,它消解了我们对“存在”与“非存在”的僵化认知,引领我们进入那言语道断、心行处灭的澄明之境。
在法身赞的庄严场景中,地藏菩萨以“请问者”的姿态出现,其意义深远,地藏菩萨早已是“安忍不动如大地,静虑深密如秘藏”的大菩萨,其智慧与功德巍巍难量,他仍以谦卑之心向佛请问法身奥义,这绝非因自身不解,实乃大悲愿力的无尽彰显,地藏菩萨深知,唯有通过佛的究竟开示,方能令法身之光普照三界,尤其为沉沦于无明黑暗的众生点亮心灯,其“地狱不空,誓不成佛”的宏愿,正是法身无尽大悲在现象世界的具体化现,法身如虚空般平等无别,地藏菩萨的悲愿则如大地般承载一切苦难众生,这“空”与“有”、“体”与“用”的完美交融,在菩萨的请问中得以生动演绎。
“百千诵”的实践,正是连接行者与法身奥义的神圣桥梁,诵经非鹦鹉学舌般的机械重复,而是以音声为舟筏,以虔敬为动力,驶向智慧彼岸的修行,当《大集经》法身赞的经文被百千遍诵持,其文字般若便如清泉般反复涤荡心尘,玄奘大师译经时立“五不翻”原则,秘密故不翻”与“尊重故不翻”,正彰显了原音诵持的殊胜力量,那梵音或古韵的节奏与振动,本身即蕴含着超越概念直指本心的加持力,百千遍的诵持,是一个由“闻”而“思”,由“思”而“修”,最终趋近“无修而修”的渐进过程,当诵念成为无念之念,当音声融入寂静,那“无相无不相”的法身光明,便可能在电光石火间朗然现前。
在百千诵的深处,当能诵之心与所诵之经的界限逐渐消融,便趋近那“无问之问”的悟境,地藏菩萨之问,实乃代众生发问,其终极指向是令众生自见本性,法身光明非从外得,它本自具足,只因无明妄想而暂时遮蔽,百千诵的功用,正是以音声为楔子,敲开那尘封已久的心门,当诵持达到极致,能所双亡,心经合一,那“无相无不相”的法身便不再是一个外在的赞叹对象,而成为行者当下的现量体证,地藏菩萨的大悲与法身的空性圆融无碍——菩萨的悲愿正是法身无尽妙用的彰显,而法身的空性则为菩萨的救度事业提供了无限可能,诵经声如潮水般涌起又退去,而法身如如不动;地狱众生的哭泣与菩萨的悲心,皆在这无边的寂静光明中找到了终极的安顿与意义。
百千遍诵持的虔诚,终将汇入法身那无边的光明之海,地藏菩萨的悲心叩问,正是引领我们穿越文字般若的舟筏,航向那“无相无不相”的实相彼岸,当音声的波浪在心灵深处渐渐止息,法身之光便如晨曦般自然显露——它从未离开,只是等待我们以百千诵的纯净心镜去映现。
那无边的光明,不在别处,就在此刻我们放下执着、敞开聆听的每一个当下。

